新生的力量在血管中奔涌,带着一丝藤蔓般的冰冷韧性和生命源液的灼热余韵。孟凡成在林间疾驰,速度远超他在地球上的任何极限。风声呼啸过耳畔,模糊了身后藤蔓不甘的“沙沙”声。每一次蹬地,每一次摆臂,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,断裂的骨骼仿佛从未存在过,胸口的闷痛也化作了深沉的呼吸动力。
但这力量,是“偷”来的。吞噬藤蔓带来的“痊愈”并非恩赐,而是一场血腥交易的后遗症。
狂奔带来的亢奋感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。当确定暂时甩开了那些活化藤蔓的追击后,一股更原始、更无法抗拒的虚弱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。
饥饿!
之前被伤痛和恐惧压制的生理需求,在身体得到“修复”后,以百倍的凶猛姿态反扑!胃袋剧烈地痉挛、抽搐,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里面疯狂搅动,榨取着最后一丝养分。喉咙里的干渴感非但没有缓解,反而因为剧烈运动和身体修复的巨大能量消耗,变得如同沙漠风暴般灼烧着每一寸黏膜。
“水……食物……”孟凡成猛地停下脚步,靠在一棵布满螺旋纹路的巨大树干上,剧烈地喘息。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滚落,混合着干涸的血污和泥土。他捂住腹部,新生的肌肉在饥饿的鞭笞下微微颤抖。
力量恢复了,但生命的燃料却耗尽了。没有食物和水源,这具被强行修复、充满异质力量的身体,只会更快地走向崩溃。
他强迫自己冷静,利用新获得的、如同雷达般扩散开的奇异感知力扫描四周。
视觉:依旧是那个光怪陆离的异星丛林,巨大而奇异的植物遮蔽了大部分天空,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。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草木“活性”气息,以及……一种若有若无的、类似臭氧的微腥味。
听觉:除了风吹过巨大叶片发出的低沉呜咽和远处隐约的、难以名状的生物嘶鸣,周围显得异常寂静。这种寂静并非安宁,反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张力,仿佛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伺。
新感知:这才是关键。当他凝神静气,将注意力从单纯的视觉听觉上转移,一种更广阔、更立体的“地图”便在他意识中徐徐展开。
能量流动:他能模糊地感知到周围植物体内流淌的微弱生命能量,如同一条条黯淡的光带。大部分是温和的、缓慢的。但某些区域——比如远处那片低洼地和之前巨花的方向——则散发着强烈而混乱的“活性”波动,如同危险的旋涡。
生命信号:一些极其微弱、快速移动的小型“信号”在低矮的蕨类植物和腐殖层下穿梭,带着昆虫或小型啮齿类动物的特征,但它们的“信号”形态却异常扭曲,仿佛被某种东西污染过。
水源?没有清晰的水流脉动感。但空气中水汽的分布存在差异。他感知到左前方,大约百多米外,空气湿度明显更高,甚至能“感觉”到叶片表面凝结的水珠散发的微弱凉意——那里或许有水源,或者至少是露水丰沛的区域。
食物?没有直接感知到“可食用”的能量源。但在一处被巨大紫色真菌簇拥的朽木根部,他感知到一种相对稳定、能量密度稍高的“信号”,像是某种富含有机质的……东西?也许是菌类,也许是其他。
“咕噜噜……”胃袋再次发出雷鸣般的抗议。
孟凡成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,眼中闪过一丝决绝。没得选了。水源和那个可能有食物的朽木根,方向基本一致。他必须冒险。
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狂奔,而是放轻脚步,将感知力提升到极限,如同最警觉的猎食者(或者说,最谨慎的猎物),向着感知中湿度更高的区域潜行。
每一步都小心翼翼,避开那些感知中散发着不稳定能量或隐藏着小型生物的区域。脚下的地面铺着厚厚的、类似苔藓的柔软物质,踩上去无声无息。巨大的、形态各异的真菌如同色彩艳丽的蘑菇云,散发着甜腻或腐败的气息。一些藤蔓缠绕在粗壮的树干上,如同沉睡的巨蟒,他极力避开任何类似之前袭击者的植物。
终于,他抵达了感知中的潮湿区域。这是一小片被几块巨大、布满青苔的岩石环绕的低地。岩石底部渗出涓涓细流,汇聚成一个脸盆大小的浅洼。水洼清澈见底,底部是细密的白色砂砾,映照着上方透过巨大叶片缝隙洒下的奇异天光,折射出梦幻般的色彩。
水!
孟凡成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。他几乎是扑到水洼边,顾不上任何仪态,将头埋入清凉的水中,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。
甘冽!清甜!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矿物气息。水流浸润干涸的喉咙,冲刷食道,涌入胃袋,带来一种近乎救赎的舒畅感。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欢呼雀跃,贪婪地吸收着这生命之源。
他喝了个痛快,直到感觉胃里微微发胀才抬起头,剧烈地喘息着,水珠顺着下巴滴落。干渴感大大缓解,但饥饿感依旧如同附骨之蛆。
他的目光投向水洼旁边那巨大的朽木。朽木根部,果然生着一大片形态奇异的紫色真菌。大的有巴掌大小,小的如同纽扣,层层叠叠,簇拥在一起,散发着一种类似熟透水果的甜香,与周围腐败的气息格格不入。在孟凡成的感知中,它们散发着稳定而温和的生命能量,是附近能量密度最高的“食物源”。